翌日，醉仙居后院厢房一阵鸡飞狗跳，嵇颢嘴里咬着腰带，手上拿着外衫，在走廊里一路小跑，边跑边穿。

一个拐弯，猛地撞上捧着脸盆的陈宜，在他吃痛闷哼一声后，偌大的脸盆连同盆里的清水一同落下。

“铿——”

一把短匕从身后飞来，穿过铜盆将其钉在廊柱上，而他也及时被她拉到怀里，免得浇了一个透心凉。

“你小子，一大早咋咋呼呼作甚？”席修庭神清气爽地走来，将匕首拔出，把铜盆递给陈宜，“拿去让猫爷补一补。”

她无奈地接在手里，“我们隔三差五把这些小物件送过去让他修补，他可是要气坏了。”

嵇颢没明白他们说的猫爷是谁，不过还是先道了歉，“陈师父，我刚才莽撞了，您有没有受伤？”

“这倒是没有，不过，这个时辰已经到了练武的时间，你的腰带还掉在脚下呢。”

“完了完了。”他连忙低头捡起腰带，胡乱给自己绑上，“陈师父，席叔叔，我先走一步！”

前院，江奕他们照常来到这里扎马步，不远处的灶房传来诱人的香味，惹得他们几个肚子直叫。

“小八。”钟祎就近招来一位少年，“今天几人练武？”

“我数数……十二个人，跟昨天一样。”

“与昨天一样？那就是少了一个。”他的目光扫过这些年轻的面庞，最终看向回廊里跑来的身影，顿时哭笑不得，“你起晚也罢，为什么像是刚打了一架？”

听到动静的秦衣循声望去，看到衣衫不整、发髻歪斜的嵇颢也生了笑意，颇为艰难地稳住气息。

“抱，抱歉，钟老大。”他跑到他跟前，窘迫地低下头，“我起晚了，担心错过练武的时辰，便匆忙洗漱穿衣，顾不得修整。”

“噗。”小八倒是没忍住笑了一声，指向走廊里的水渍，“你怎么尿裤子了？”

嵇颢一惊，后知后觉自己的双脚都被那盆洗脸水浸湿了，布鞋沾了水便留下一路的痕迹，倒真有点像……
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
“他不是新来的店小二吗？怎么尿裤子也来练武？”

“那是脚印，估计是鞋子湿了。”

伴随着秦衣难以抑制的笑声，前院里练武的帮众都被吸引了注意力。

“不是，不是尿裤子。”他涨红了脸，暗叹自己的倒霉，“我刚才走路急了，不小心把陈师父手里的脸盆撞翻，一路跑来也不曾注意……”

“知道知道。”小八笑眯了眼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八哥哥我就是逗逗你，下次可要稳重些。”

今早上闹的这一出成功让在场的帮众记住了嵇颢的名字，只是十几年后，当小八再拿出这个阴差阳错的笑料与众人分享时，却没几个人相信了。

钟祎屈指一弹少年的脑门，“好了，快入列去，再扎一刻钟的马步。”

小八立即委屈了起来，“怎么还要再来一刻钟……”

他转头看向嵇颢，“你再回去整理好衣冠，一刻钟内必须回来。”

“我马上就去。”

他屁颠屁颠跑走之后，江奕趁着周围还没安静下来，侧头叫了秦衣，“你明个记得去叫醒这个小屁孩。”

“我自己早起都费劲，还叫他？”

“叫他几天就行，之后若是还起不来，那便算了。”

“你真是手狠心软，那你怎么不去？”

秦衣哼哼唧唧地埋汰一句，但他知道她肯定会应下，毕竟迟到一次，他们都得多罚一刻钟，三番两次之后，其他人定然会对嵇颢不满。

尽管江奕在打架的时候不会仁慈，可他心底已经把他当做同伴，自然不想让他被人孤立。

“嘘，于叔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