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彩节选
陈黎趴在沙发一头睡着,凌晨时分醒来。孟夕年还睡得安稳,两人头靠得很近。
昏暗的光铺在少女睡颜上,睫毛微闪。
此时陈黎才能看出她身上有几分女孩子的柔美。凶猛的怪物收起利爪,也不过是毛茸茸的小兽。
陈黎不知道自己被什么吸引。也许她看见相似的孤寂,也许她羡慕她的放纵。她从她的生命中,窥见另一种活法。
她摸了摸孟夕年的脑袋。头发很软和,和她本人的性格一点都不像。
孟夕年忽然蹙眉,带着宿醉的头疼挣扎着想要醒来。
陈黎猛然收回手。有些心虚。
沙发上的少女最终没能抵抗倦意。
陈黎松了口气,站起身。只觉双腿都麻了。
此时,她才记起同她一起来的徐锦。
少女跑出包间,酒吧中寥寥几个服务员都在打着瞌睡。
陈黎就近揪起一个青年,喝斥道:“昨天和我一起来的女孩呢?”
青年还没睡醒:“昨天……昨天?”
很显然没有印象。
陈黎正要叫醒下一个人,有人拦住了她:“你是说徐锦吧?”
陈黎立刻转身。说话的是昨天受伤的少年,如今额头上已经包上了白纱布。
轩子颇有些难为情地说:“昨天……太晚了,我就送她回去了。”
陈黎皱眉,一股不可言述的威严骤然凝聚:“你没做什么不该做的吧?”
轩子觉得这个问题如果答错,自己极有可能“万劫不复”。
“什么不该做的?”轩子认真地想,而后反应过来,脸红着摆了摆手,“没,那怎么可能啊。”
陈黎松了一口气,转念却有了更不好的预感。
——自己一个晚上没回家了。
她嘱咐轩子照顾着点孟夕年,步履匆匆地离开酒吧,就近拦了一辆出租车。
少女提前打电话给司机宋伯:“喂宋伯,昨天我晚上没回家的事,父亲母亲那边注意了么?”
晨光从天边升起,瞬间整个世界明朗。
“小姐,时间还早,先生太太都没醒,您现在赶回来装作刚起床来得及。”宋伯明显压低了声音。
陈黎难得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:“谢谢宋伯啦。”
——
深宅大门被缓缓推开,寂静中的声音犹然震耳欲聋。
陈黎蹑手蹑脚地走进大厅。
这是第一次,她回自己家像做贼似的。
“妹妹。”黑暗中传来低沉的男声,陈未舟的眼眸亮的如同狼。
陈黎听声一惊,但看见是他,又放松下来。
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,令人联想到小说中偷溜出去玩的富家千金。这幅模样是同母亲学的。
“想让我保密?”陈未舟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恶。
陈黎乖巧地点点头。
从小她便与陈未舟一起生活,可纵然这么近的距离她还是觉得他们之间隔了一整片海洋。陈黎自认敏锐,却看不透陈未舟,所以与他相处最好的办法便是示弱。
至于美好的兄妹之情?呵,见鬼去吧。
陈未舟点了点头算是同意,陈黎刚以为逃过一劫却听男子又开口问道:“生日礼物喜欢么?”
陈黎愣了愣,这才意识到自己连包装盒都没打开。
少女的表情立刻恢复如常,嫣然一笑道:“喜欢。哥哥送的礼物,我很喜欢!”
然后她逃似的上了楼。
陈未舟静静站在黑暗中,片刻后,嘴角上挑。
而此时,陈黎已经回了房间开始撕扯黑色的包装盒。她有些漫不经心,又有些用力。
一个木制人偶立刻从盒子中摔出来。
陈黎倒吸一口气。
人偶很精美,细致到关节接缝完好,华丽到妆容无暇,吹毛求疵便只有那身裙子稍显蹩脚。如果忽略掉不合时宜的诡异之感,这是一件很用心的礼物。
是的,很用心。
陈黎又看了一眼包装盒,盒子里铺满黑色羽毛作为底衬。
毛绒玩偶和冰冷人偶被摆在一起,阳光从窗户中投下绚丽光晕。陈黎眸中暗沉:也不过都是无法自主的东西。
稍歇片刻,父亲让人喊她去书房。
一夜未归果然不能这样轻易瞒过去么?陈黎眉目低垂,思索借口。
再抬眸时,是那个男人穿戴整齐坐在书桌前,细心阅览资料。
听得脚步声,陈策抬起头,只见他大手一挥,指了指桌边的几份文件。
“挑一个吧,你去洽谈。”
少女在原地顿了顿,默不作声地靠近。
几个大字立刻吸引了她的目光:森林酒吧。
她随手一翻,发现除此之外没有类似的酒吧产业信息。
也就是说,无论如何,父亲想要森林酒吧?那么……是想留下,还是毁掉?
陈黎的脑袋飞速运转起来:要是森林酒吧没了,她去哪里找她的小野猫呢?只要合同经由她手,就可以确保酒吧的利益,保留它。
她没再做过多思考,拿起那份文件:“就这个吧。”
陈策瞟了一眼,神色未变。不过说实话,他本来想着有空亲自去见白绫来着,顺便问问她拿小女生当男朋友的事。
“不仔细看看?”男人继续专注于资料。
陈黎莞尔一笑:“困难与否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尽力去做好,所以随手拿一份罢。我与它……有缘。”
有缘。少女的笑容忽然别有深意。
陈策很明显是误解了什么,他眯了眯眼:在他们的圈子里,父母查子女的私事是常有的,但子女若是查父母……
他看向自己女儿的背影,带着探究。
难道这孩子,比我想象的知道的更多?
陈黎关上书房的门便快步走回房间,迫不及待地翻开文件,找到了孟夕年的个人信息。
果然,她其实是女孩子的身份并没能瞒过父亲的探查。
陈黎的目光顺着照片向下:学历、籍贯、生平……
要以这种方式知道她的过去,理解她的当下,推测她的未来……然后寻找,她们的可能性。
陈黎屏住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