嬴政疏远冯去疾，重用李斯，便是对朝堂的平衡。

可惜，因为李斯的事，这种平衡被打破。

“陛下到底怎么想的？”

蒙毅盯着冯去疾，一时思绪万千。

“廷尉看着老夫作甚？”

注意到有目光注视，正闭目养神的冯去疾睁开眼睛。

蒙毅讪笑一声：“右丞相风采不输年轻人，在下佩服。”

冯去疾笑容温和，谦虚道：“不敢当，老夫年纪大了，以后朝堂要靠你们年轻人坐镇。”

“嗯，有道理。”

蒙毅笑着附和，心里却像吃了苍蝇一样腻歪。

这句话潜台词很简单。

朝堂以后要靠年轻人，那现在呢？

要靠他冯去疾坐镇！

恶心！

蒙毅立马收回目光，只敢看一眼，多看一眼就想吐。

片刻后。

嬴政走进咸阳宫。

落座后，大袖一挥直入主题。

“左丞相李斯的事，想必诸卿都知道了。”

“李斯一心为国，没有半点私心，屡次献上奇策，朕心甚慰。”

“希望诸卿向李斯学习。”

冯去疾迫不及待开口：“臣等谨记。”

这个举动让一群大臣皱眉。

一般这种情况，大家心照不宣，有固定的回答。

嬴政劝诫，臣子要说“臣等谨记”。

嬴政生气，臣子要说“陛下息怒”。

诸如此类不胜枚举。

以前大家都是一起喊，冯去疾先一步抢答，意思不言而喻。

冯去疾在树立丞相权威！

这下不止蒙毅恶心，其他大臣也被恶心得不行。

没办法，话还是要说的。

大臣们齐声回应：“臣等谨记。”

说完这四个字就冷场了，没一个人再说话。

“父亲太心急了。”

人群中，冯劫为老父亲冯去疾捏了把汗。

嬴政坐得高，将底下的情况尽收眼底，嘴角浮现一丝笑意。

随即很快收敛，高声道：

“李斯伤势严重，需要在家静养，在他静养期间，冯去疾兼任左丞相一职，直到李斯康复。”

冯去疾等的就是这句话，激动得老泪纵横：

“谢陛下信任，臣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替陛下分忧。”

看到这一幕，大臣们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。

“父亲，您在干什么！”

冯劫没眼看下去。

此情此景，情商正常的人表现应该是悲痛，先关心一下李斯。

冯去疾跳过这个步骤，上来就哭着感谢嬴政。

吃相未必太难看了。

嬴政仿佛没注意到哪里不对，耐心等冯去疾止住眼泪。

这一等就是一刻钟。

咸阳宫内死一般寂静。

蒙毅离冯去疾最近，恨不得炸聋自己耳朵。

终于冯去疾情绪稳定下来，回到位置重新坐好。

嬴政又看向蒙毅，“蒙毅，让你准备的事完成了吗？”

蒙毅站出来回复：“臣准备先从犯官家眷入手，先一步解除他们的奴隶身份，目前正在清算数量。”

嬴政微微颔首：“你做事，朕很放心，放手去做。”

“奴隶制必须废除，谁敢阻拦朕，朕便杀谁。”

满含杀意的声音在殿内回响。

大臣们心惊的同时，也知道了李斯撞柱的根源所在。

竟然是废除奴隶制！

“冯去疾。”

嬴政突然喊到这个名字。

冯去疾十分镇定，语气平和：“请陛下吩咐。”

嬴政吩咐道：“废除奴隶制工作繁重，你和蒙毅一起去办。”

冯去疾闻言心里咯噔一下。

他从没听过废除奴隶制的事，更不知道具体措施。

本着少做少错，不做不错的原则，冯去疾果断推脱：

“陛下，臣对此事一无所知，参与进来恐怕会拖累蒙毅。”

“没事，我不怕。”蒙毅咧嘴露出一口牙。

你不怕，我怕！

蒙毅的态度让冯去疾心慌。